| 日期: | 1998-10-24 |
| 报名: | 市场报 |
| 版名: | 保险·读书 |
| 版次: | 3 |
| 标题: | 《太上感应篇》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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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感应篇》的好学生
·牧惠
光远从电话里告诉我，如今书店里正在出售《子夜》里那位老太爷临
死前仍抱着的《太上感应篇》。于是，我终于有缘一识这本在《红楼
梦》里也提到过的新版《中国传统文化读本》之一《太上感应篇》，
由此又想到那位黛玉笑称为“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二木头迎
春小姐。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可谓迎春正传。迎春乳母因开赌获罪，迎春因
此亦遭到邢夫人有失管教的批评。这时，她乳母子媳王住儿媳妇又来
央她为婆婆讨情，迎春当然不肯去讨臊，反而是迎春的丫头绣橘要她
交还借去做赌本的累金凤。王住儿家的明欺迎春懦弱，不独不肯赎还
，而且还赖迎春使了他们的钱。病中的司棋听不过，帮着绣橘同王住
儿家的论理。迎春一概不理，“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去看”。
正巧宝钗、黛玉、宝琴、探春都来了。探春仗义执言，并悄悄让侍书
把平儿召来，用平儿镇压王住儿家的。整个过程，又是“迎春只和宝
钗阅《感应篇》故事，究竟连探春之语亦不曾闻得”，直到平儿问她
该如何处理这起纠纷时，她竟笑道：“问我，我也没什么法子。他们
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
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
隐瞒遮饰过去，是他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他们反
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直说。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
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
。”这番话引得大家都好笑起来。
为了了解缘何《太上感应篇》在迎春身上竟有如此神效，特地从书店
“请”回一本，平生头一回拜读这本《导读》称之为“善书之首”、
“今天看来，大多可以接受”的《读本》。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
奇妙，原来还有那么一本体现中国文化的优秀传统，有利于建设社会
主义新文化的好书被埋没了至少半个世纪，以至于浅陋如我之辈，一
直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本坏书。这其实是一本劝善惩恶的好书，开宗
明义就是教导人们：“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接着告诉人们，一个人所作所为，“日夜时刻、上下四旁，皆有鬼
神鉴察”。这样一来，世人又何必瞎操心去鉴察包括贪官污吏在内的
一切人呢！人们只需要独善其身就行了：立一千三百善可以成天仙，
立三百善可以成地仙。书上还开列了一系列干了会被减寿的恶行。恶
行达到一定纪录，减到尽头就是死亡。“死有余辜，乃殃及子孙”，
如此等等。既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有鬼神在那里料理无误，迎春对于虽
然同她有密切关系的累金凤是否能追还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完全可
以理解：让鬼神来裁判好了，何必操心呢！
曹雪芹没有说明迎春行过哪一桩坏事恶事，可是她的命运却似乎不大
好：她被贾赦嫁给中山狼孙绍祖。此人一味好色好赌酗酒，欺凌辱骂
迎春。迎春回娘家向王夫人哭诉：我不信我的命就这么苦！看来，曹
雪芹并不相信《太上感应篇》，所以才把它的信徒的下场写得那样惨
。这，只能是曹雪芹对弘扬中华文化缺乏正确认识的过错。
撰文至此，得读《南方周末》《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文。说的是小姑
娘陈敏、陈洁在辽宁海城市西柳镇干洗店打工，某夜同三名来取衣服
的男孩一起，被镇公安局的几名干警莫名其妙地铐走，屈打成招地逼
他们承认卖淫嫖娼，又“扩大战果”把六名男孩也列入“嫖客”中，
每人罚款五千元。天可怜见，幸亏这两位女孩的处女膜经几家医院检
验均得出“处女膜完整，无充血、磨擦痕迹”的结论（读至此不禁热
泪盈眶高呼：处女膜万岁！）几经周折，终于得到市法院一个清白的
结论。而公安局对一审判决仍不服上诉。公安局官员所做所为，显然
是不谙《太上感应篇》的有关教导之过。《感应篇》说得很清楚，当
官的不该“赏及非义，刑及无辜”，“以直为曲，以曲为直”，“知
过不改，知善不为”。由此可见，《太上感应篇》确是十分重要的中
国传统文化读本，实应大量印制成为21世纪的“干部必读”。出版社
如果能向古人学习，“动辄上万册地刊刻奉送”，当然也是一件能感
动鬼神的行善积德的好事，也会像惠栋那样由“先慈抱病”而获得“
母疾有间”的诸如此类好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