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多年“红学”探佚精华 刘心武再续《红楼梦》
书摘提示:《红楼梦》这样一部内涵博大的经典巨著,至今仍是许多人心
目的最爱以及枕边的永远。
对于这些挚爱《红楼梦》甚至致力于“红学”研究的朋友们来说,新近出
版的、由著名作家刘心武撰写的《红楼三钗之谜》是一部不可错过的好书。
从90年代初,刘心武就发愿要将自己在“红学”探佚方面的心得,以小
说形式体现出来。经过不断的努力,1993年完成了《秦可卿之死》,1995
年完成了《贾元春之死》,1999年完成了《妙玉之死》。这三个中篇小说,构
成了一个系列,其中不仅破解了───秦可卿究竟是怎样的出身?贾元春究竟是怎
么死的?妙玉最后的结局究竟如何?───这三钗之谜,也连带把真本《红楼梦》
八十回后其他许多人物的下落、归宿,做了交代。
最近华艺出版社又把这三个中篇和刘心武新的探佚文章以及原有的研“红”
心得诸文,重新出成一本《红楼三钗之谜》,其中《妙玉之死》是刘心武根据这两
年的最新研究心得,对《红楼梦》的最新续写。在此节录的是《红楼三钗之死》中
刘心武自己写的 “跋”,刘心武坦言吸引自己多年“红学”探佚的独特思考。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部自己的《红楼梦》,同为现代人,刘心武摒弃高鹗重
新续写的《红楼梦》与你心目中的理解是否相近呢?编者
雅趣相与析
……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之所以进入“红学”探佚领域,如痴如醉地探究秦
可卿、贾元春、妙玉等人物的真面目,真结局,是因为我想从曹雪芹创作《红楼梦》
的审美追求中获取营养。我知道,有的中国当代作家,不喜欢《红楼梦》,甚至不
能卒读这部长篇小说。我以为,这恰恰说明,曹雪芹和《红楼梦》是个性鲜明的。
惟其率性呈现,才不会是人见人爱,才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才会聚讼纷纭,才
会令有的人怎么也找不到感觉,敬而远之,甚或不敬而弃之。
秦可卿、贾元春、妙玉这三钗之谜,最难破解的是妙玉。不仅八十回后妙
玉的结局究竟如何是个大谜,就是前八十回《红楼梦》里,妙玉那放诞诡僻的性格
本身,也是一个谜……这性格是怎样形成的?需要破解的,不仅是人物的“后传”,
其“前史”也令人意想悬悬。撰写“三死”最后一“死”过程中,王蒙来电话,问
及我“忙些什么”,我在电话里刚呐出“妙玉”芳名,他那边便本能地反应道:
“我讨厌妙玉。”此答令我甚喜。喜的当然不是他对妙玉的直感式评价,而是能以
无遮拦的真性情相对,并无意中大大激活了我解读妙玉那招人嫌厌的乖僻性格的决
心。王蒙的研“红”,是把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和高鹗的续书作为一个整体来发言的,
无探佚之意;我则把高续视为与曹雪芹原著原意不相干,甚至大相径庭的另一回事;
妙玉在前八十回中只露出“过高”、“过洁”的一面,八十回后曹稿无存,而高续
大加荼毒,也难怪不少读者对她嫌厌,甚至视为“假惺惺”。我曾在1998年,
两次撰文探讨妙玉性格及命运的底蕴,都发表于《解放日报》、《朝花》副刊,现
在把完成的《妙玉之死》和那两篇 文章对照,可以看出我的思路是在不断地调整。
我觉得我在《妙玉之死》中,对妙玉性格的形成、发展,以及那放诞诡僻的性格最
终怎样开放出凄美至善的人性花朵,做到了绵密细致得层层推进,并自圆其说。曹
雪芹在《红楼梦》中借妙玉之吟,有“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之叹;我这探佚
小说,至多只是对曹公雅趣的一种刻意靠近罢了,但正如“疑义相与析”一样,曹
公如此刻画妙玉性格命运的雅趣,也需要我们相与究析;我期待着同好的批评指正、
诘驳论辩。
有人问我:你从事“红学”探佚,写这三钗之死,难道没有某种对现实的
关照,寄托于内么?那种狭隘的“关照”,如影射、比附,是没有的。但广义的、
深层的关照,又是不言而喻的。这些“红学”探佚文字里,融化着我的生命体验。
我早在1978年就写过一篇现实题材的短篇小说《我爱每一片绿叶》,从内心深
处呼吁尊重个性,二十多年来,这诉求一直贯穿在我的文字中,如最近由山东画报
出版社出版的非虚构长篇小说《树与林同在》,更强化着这一规律。我坦承,自己
的性格是比较孤僻、比较难于被泛泛接触的人理解与容纳的,因此,解开妙玉那
“讨人嫌”的性格内核中的人性之谜,于我来说,也确有某种特殊的迫切性。既然
“性格即命运”,那么,我的性格,我的直面现实的文字,乃至我的“红学”探佚
小说,融为一体,正是我无可逭逃的命运。
摘自《精品购物指南》 |